第八十六回 一丛浅淡一丛深

起去看看董姑娘的，不想你们就来了！”

    走近前，青青只得见礼：“青青见过王妃！”

    青青远远的瞥见黛玉也是一身湖水蓝色衣裙，心里早已不是滋味了。一步步走近，心底再见水涵的那点子喜悦热烈也一寸寸消褪冷却，一点一点生出绝望痛苦来。

    黛玉已知道董青青回王府了，心中早已想好如何相待，已吩咐过管事婆子，这会子正在廊下看着小丫头子修整花枝，听报王爷来了，便笑着转身看过来。

    青青只得笑道：“青青此番又带了两个丫头来，这会子叫红袖把她们一起叫来一并见过王妃岂不便宜！”说着便低声吩咐了身后跟随的红袖几句话，方摆摆地随着水涵走了进去。

    水涵已跨进去，扭过头来，微微一笑：“怎么不进来？不想见见王妃？”

    门外守着的小太监尖嗓子的通报惊醒了董青青，停下脚步。

    青青喉咙好似被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身不由已的跟着水涵的步伐，几个转折，穿花度廊，便到了煦春堂前。

    水涵脚步毫无粘滞：“嗯，回来好，也省得我和王妃担心！”

    青青只得莲步紧随，目光紧紧粘着前面挺拔潇洒的身影，语带不平地撒娇：“青青突然想见王爷就来了，王爷不是答应过青青，这里永远是青青的家么，青青想来便来了！”

    水涵极淡的笑了笑，迈步往前走，极是随意地问：“怎么也不遣人送个信来，我也好派人接你去！”

    青青欢喜着正欲握住水涵的手，却见水涵早已抽手背到身后，青青难掩失落，痴痴地看着水涵，强颜欢笑：“王爷——”眼底里的怨尤喜悦象藤萝般夹杂缠绕着向水涵勾来。

    眼看着青青已近眼前，水涵方伸出手捉住青青的手腕，身形微微一错：“仔细跌倒！”

    分别多日，青青心里早已思念如火，听闻水涵回府，忙忙的就来寻了，此时见到水涵一身湖水蓝滚银边长袍，长身逸立于猗猗绿竹前，比自己思念中更峻傲英毅。刹那间，那融融的春阳仿佛照进了心里，积淀已久的阴霾顿时消褪，青青无法自抑的欢喜，娇呼着“王爷”快步奔来。

    阳光下，那衣裙似洒了碎金，明晃晃直刺人眼，水涵立住脚，嘴角噙笑，微眯起眼，看着青青一步步走近。

    陈总管点头领命，水涵便出了前厅往内院而来，刚穿过竹林，侧旁卵石甬道上摇摇的走来了一身大红缂丝衣裙的董青青。

    水涵微微一点头：“这两个丫头不知底里，罢了，你先调拔两个机灵的小太监守好苑子再看罢。”

    陈总管点头应下：“除了红袖、红菱两个丫头，董姑娘另带了红袂、红蓼两个丫头！”

    水涵不语，啜了口茶，点头道：“本王是曾如此允诺过！青青自来任性，别的也罢了，赏心苑里她要什么只管依了。”

    陈总管只得又回了一遍，又补道：“老奴想着王爷曾允诺董姑娘可随来随去，董姑娘执意仍往赏心苑安置下，便也不好一意阻拦！”恭敬的回禀着，那额上却紧张的生出密密的汗来。

    水涵捧着茶碗的手一顿：“什么？”

    陈总管将诸事说毕，方偷偷瞄了水涵：“王爷，早间董姑娘回来了！”

    到了王府，黛玉自往内院去了，水涵照例到厅上听陈总管回事。

    这辽阔的草原，只愿让他自由驰骋，而他所到处，一朵一朵花儿次弟开放如生锦浪。

    浩浩寰宇，茫茫人海，一已之身是何其微渺盲然，是他救自己免于沉陷尘埃，是他将自己宠溺至云端，是他让自己荒芜的心长成水草丰茂的草原。

    浩浩寰宇，茫茫人海，一切都不过是幻象，自己所有的不过是自己的心。水涵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好似那一缕春风，吹走心底的荒芜，带来明媚和温暖。

    水涵的手掌暖暖的，仿佛那透帘钻入的丝丝春风，黛玉心中的郁结慢慢消褪。

    水涵温柔的伸过手来覆上黛玉冰凉的小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只要你我同心，便无甚可怕的！”

    黛玉不自觉的揪着水涵的衣襟，心里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水涵轻轻抚摩着黛玉窄窄的削肩，平静而温柔地安慰道：“身在皇家，若没有几分心胸气度，被这乱如尘沙的谗言佞语迷了心眼，岂止是不自在，害人又害已！”

    黛玉幽幽叹息：“我只怕大嫂子心里不自在！你不是也说‘岂知千丽句，不敌一馋言’么。”

    水涵浓眉皱了皱，微微一笑：“你真相信齐妃娘娘的话了？”

    宫门外辞别，马车微微颠簸，黛玉倚在水涵肩上幽幽问道：“已故的雪樱大嫂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