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纸鸢

    老三一双眼睛充血地赤红：“呜呜呜呜呜！”

    ......

    长台书万卷，案角香一盏。

    少年青衫薄袖，眉目如画，一手捡着衣袂，另一手执了笔，专注地书写，一笔而下，落如云烟，观其力而不失，风姿展而不夸，矫若惊龙，入纸三分。

    “少爷！”略显稚气的嗓音从门楣撞进来。

    少年一抬眸见到她就笑了，细长的眉眼如沐春风，缓缓舒展，他道：“下次可要小心些，你这幅冒冒失失的模样倘若叫林管家瞧见，铁定又得训你了。”

    少女讪讪一笑，忙胡乱抹了把额前的薄汗，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道：“少爷，今日天晴，我们去放纸鸢吧！”

    “纸鸢？”

    “对啊，老爷和夫人都去寺庙上香了，林管家这会儿也在忙着云起院修缮的事宜呢，没人会瞧见的，我们一起去城北徐仙亭吧？那儿好多小孩子，都在放纸鸢，可热闹了！”

    少年敛了眸心，低声说：“能够放的了纸鸢，风也就大了...”

    少女一愣，眸底闪过几丝懊恼，竟然把这茬给忘了——他生性体弱，受不得风寒，厢房的门窗大部分时候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就怕一丝凉气吹了进去。

    她思量几番，很快笑靥如花，道：“那我陪你练字？你上回教给我的我都学会了，我写给你看看。”

    她说着，便凑到了案前，正待提笔点墨，手腕却被少年抓住：“阿肆。”

    “嗯？”

    “去吧。”

    “去哪儿？”手腕仍被他轻握着，阿肆耳尖染了些绯意，明知故问道。

    “去徐仙亭，放纸鸢。”

    “可你...”

    “无碍，我多穿些衣服便是了。”少年温柔笑道：“阿肆，替我将外袍拿来吧。”

    主人家的话，下人不敢不从。

    阿肆取了件宽厚繁冗的袍子递给他，依然觉得让他在大风天出门是为不妥，欲言又止道：“少爷...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就在后院念念书、练练字，也未尝不可，不必去凑那杂混的热闹了。”

    少年穿戴齐整，望向窗格之外，只见一片绿意阑珊，他道：“连着下了小半月的雨，难能晴朗一回，不出去走动走动，岂不是负了这好春光？”

    阿肆在他眼底看到一种殷切的渴求，一直以来的落寞和阴翳被明媚所替代，宛若明珠抹掉了尘，熠熠有辉，十分夺目。

    她便再无阻拦的话。

    阴雨日过，安上门街正值荣茂之际，软红十丈，人流络绎不绝，车马潇潇，欢语连天，热闹不已。

    转过巷角，几株绿荫之下，少年少女并肩而行，日光斜射下来，照得两人通身透彻，宛若琉璃珠玉堆砌。

    少年负手而行，风动衣摆、飘然若仙，是神子天人的容颜、乌衣子弟的风度，少女灵透动人，如新生碧草般干净柔软，初晴云岚般明晰清澈，姿态舒朗，不可描摹。

    此等惊绝，引得过路行人皆不免多侧目，谓之欣赏。

    到了徐仙亭，看见漫天的纸鸢以及喧闹的人群，笼在阿肆心头的犹疑便也跟着一齐散去了，欢畅地同自家小少爷奔跑玩闹起来，只不过这种好光景难能维持永久，俩人在外撒野了半天，偷摸归府时，便被林管家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