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夜袭

间中--和之前那些巨魔巫医所使用的相比较，这几桩体积最大的图腾柱同样被抹去了先祖之灵，只是其中没有任何怨灵活动的痕迹，取而代之的则是十分明显的毁灭能量波动。

    想到这里，术士的眼里不免划过几许惋惜之色，“只是用来充当一次性的法术存储道具就有些可惜了，也不知法阵的设置能否如期完成……”

    午夜时分，零星设置在前线的眼魔陆续传来了敌方大举调动部队的精神讯息。正如阿兰迪斯的预料，恶火神教高层似乎相当重视此次夜袭，且随着后续部队逐一投入战场，除在正面战场上分出足足四个千人队外，后者还将麾下招募的两千名山贼土匪向诺斯安吉亚斯的南北方向迂回，仅留下一个千人大队用以驻守大营和看护伤员，看起来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想要过河？恐怕没这么容易！”

    只听见阿兰迪斯的一声冷哼，片刻，座狼临时训练营内接连响起阵阵低沉的咆哮；而在相对靠近河边的绞肉场，派驻此处的萨特恶魔则抬手招来了两名看上去略显精明的豺狼人。

    “扔几截新鲜大腿到河里去，告诉那些绿皮泥鳅按照事先的承诺攻击泅渡的人类！对了，记得选油水少一些、肉质老一些的。”

    长角的恶魔低声吩咐道，一边伸出他黑乎乎的爪子将几只因好奇而凑上前来的魔怪驱赶至两旁，“有什么好看的？大王的邪恶与诡计不是你们这些傻子可以明白的！懂吗？！该干嘛的都干嘛去。本魔爷这里还有二十桶油脂需要送往前线，要是耽误了可要了你们的脑袋……！”

    水面上荡漾的涟漪与那佝偻的魔怪身影几乎是一闪而逝，而从云缝间洒落的几缕若无实质的星月光芒却是将恶火神教主攻部队的动向照了个一清二楚，至少在精灵的眼中如此--和术士的预判相反，恶火信徒们并没有一如之前那样仗着数量优势一次性将所有的兵力投入战场，而是将三个千人队作为预备队留在战场中部待命，仅让余下的人员分成三股、同时借助夜色与植被间的阴影“偷偷摸摸”地朝着阿兰迪斯所在的工事群靠了过来~

    不过恶火神教的“夜袭”也只仅仅持续了数秒钟，片刻，上百支尖端泛着淡绿色光泽的箭矢已呼啸着从夜袭队伍的正前及左右方向飞射而至，好几名冲在最前的敌人刚想躲避便被硬生生地钉倒在地。

    见己方的偷袭意图已被识破。这些敌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他们正用行动证明自己隶属恶火神教的精锐--后者甚至抛弃了武器四脚着地、仿佛野兽般奔跑起来。不过数息的时间，突击队已然来到了最开始恶火教徒中伏的最外层防御工事前。

    饶是从头顶射来的箭矢好似雨点一般，但这样的攻击还起不到足够的效果--后者几乎本能地利用灵活的肢体动作避开了大部分攻击，除去少数倒霉的敌人中箭坠下外。身形腾挪间，大部分敌人已经同防守的怪物们战成了一团。

    “果然是经过了深渊改造的怪物，看这股混沌力量的浓厚程度，似乎是出自深渊领主级别的恶魔之手。”

    俯下身躲过从头顶呼啸掠过的一击铁锤，将正前方的敌人踹下城头之余，信魔德拉还有足够的精力抄着手中的战刃顺势劈倒了从左右方向夹击而来的两名敌人，血液四溅间，信魔德拉微微扭动身体，闪过了身后侧方向刺来的一柄长矛。

    “来得好！”

    感觉到几道腥风扑面而来。恶魔猎手那古板的面容也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只见他令刀尖上挑，借用敌人斩击的余力挡开了攻向自己的武器，不过是这电光石火的半个呼息间，信魔德拉的脚边便多出了四具仍在微微抽搐的尸体。这些尸体的腰侧与后心位置皆留有一道尺许来长的刀痕，温热的血液正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唯有脑后那手腕粗细的肉粉色触手还在尸身前左右徘徊，让人下意识联想起沙滩前苟延残喘的活鱼。

    对此，周围的敌人们纷纷怒吼着扑向了恶魔猎手，虽然它们的脑组织早已被其脑后的触手所吞噬同化，仅保留下维持生命体征的脑干与负责肢体活动的小脑部分，但前者残存的生物本能还是发挥了作用--信魔德拉让它们感到了威胁，而它们则必须消灭这个威胁。

    甚至不等隐藏在幕后的操纵者出手，下一秒钟，约莫数十名“突击队员”干脆放弃了同附近的苍白之手魔怪战斗，而是从四面八方跃起、化作第二波攻势彻彻底底地封死了信魔德拉任何可能的闪躲路线。

    而回应它们的却是一团黄绿相间的火焰--这火焰最先浮现在恶魔猎手凹陷的眼眶之间，闪烁片刻后又顺着后者的握紧战刃的双手蔓延至全身，继而猛地爆发开去；

    惨厉的哀嚎霎时从那些改造过的恶火信徒口中发出，仅仅一个照面间，它们曾引以为傲的强壮肢体便在献祭火焰面前枯萎消融，更要命的是那些紧随而至的怪物在半空中根本无从借力，前者只能眼睁睁地被那妖异的火焰吞没……伴随着呛人的烟雾四散，信魔德拉的身边便只留下些许龟裂发灰的皮肤与滩滩粘稠的黑色液体。

    但这样的打击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也不知是因为收到了上级的命令，余下的改造生物们几乎同时远离了恶魔猎手这位煞神的攻击范围，继而选择突入战场的其它部位。寄希望于制造更多的混乱来为总攻争取宝贵的时间。

    相较之下，那些零散部族的抵抗则显得相当无力，饶是固守于各段城墙及半封闭工事中的魔怪在数量及装备上都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面对身体异常敏捷的改造生物，仅凭借着几分凶性的魔怪自然被打得节节败退；所幸前端战线拥有数个释放幽魂攻击的图腾柱及配套的绿皮巫医，混乱间总算为杀红了眼的魔怪们提供了几处庇护喘息之地。

    “真是一群废物！”

    注意到那些原本应躲藏在射击位置向敌人发射冷箭的豺狼弓箭手纷纷窜出并与敌人展开肉搏，忙着追杀改造怪物的信魔德拉也是恨得牙痒。这些没脑子的傻瓜根本不知道如何协同作战，往往数十只魔怪都追不到一个敌人，各种落单反被抓，折损人手不说还搅乱了整体的防守布局。反倒是那些经过恶魔力量改造的怪物却狡猾得如同水里的泥鳅。它们自知不是恶魔猎手的对手。因而每当见到信魔德拉靠近便远远地逃遁。继而形成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循环。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除非能解决掉那些躲藏在敌阵中控制改造生物的施法者……”

    信魔德拉灰沉着脸心道，迄今为止，自己的击杀甚至还没超过三位数。如果任由这几百只改造生物继续在工事群内兴风作浪的话，要不了多久己方便会全线溃败而无需敌方主力发动总攻--当然，那些缺乏脑浆的魔怪自然不会思考那么多，它们只知道大咧咧冲上去然后愚蠢的死去，而当它们突然意识到附近的友军大半阵亡之际，这支魔物小队也基本可以宣告从苍白之手的战斗序列中消失。

    顺手杀掉两只正同魔物战斗的改造生物，转念想起阿兰迪斯下达的“固守待援、不得擅自出击”命令，刚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魔猎手却再次感到了那股熟悉而又强大的邪能波动--这波动好似电流般从信魔德拉的脚掌心忽地升起。顿时令他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

    “这……这是！！”

    几乎是反射性的在第一时间抬起头来，信魔德拉可以清晰地感应到：在那漆黑如渊的云层内部，有什么极为可怖却又强横的物事正蠢蠢欲出，蔓延的邪恶能量无形无质，却仿佛正午的烈日将这股力量辐射至方圆数里格内的每一个角落。

    苍白之手的群魔们沸腾了。这股力量好似令它们吞下了兴奋剂一般，怪物们的瞳孔中迸发出妖异的魔光，它们咆哮着、嘶吼着，同时以恶魔猎手看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着它们的敌人杀去；

    而那些前一刻还在防御工事间作威作福、把魔怪们当成傻子戏耍的改造生物们却是一脸呆滞的模样，它们就这样傻傻地呆立在原地，任凭被蜂拥而来的魔怪剁成一地碎肉却无任何闪躲哀嚎的动作。

    不等信魔德拉发出感慨，下一秒钟，藉由其侦测魔法能量强弱的诅咒视界内，一枚夺目的小型恒星正从蔓延的虚空裂隙中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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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作为原始崇拜的载体：和那些荒山野岭间受人膜拜的无名神龛与雕像相似，图腾柱也拥有少量或是微乎其微的信仰之力，且这些信仰之力都能够被吸收、转化和利用。但在真正渴求大量信仰之力晋升为神祗的半神(0级神格)眼里，这些载体所蕴含的信仰之力却又少得可怜，甚至不值得他们出手获取。